没有热点的段奕宏:在“封神”的时代里做一个自在的“妖孽”

作者: 日期:2019-09-07 11:29:12

这是一个难有热点可追的演员,关于他的新闻,大多只会在他的新作品面世,亦或是他拿下大奖时出现在大众眼前。

在这个努力打造偶像的娱乐年代,他选择抽身离开人群,在他热爱的表演艺术中翩翩起舞。

黄渤说他太轴,陈道明说他只演戏不做关系,曹保平说遇到他是自己的幸运,庄文强说他深不见底。

而他自己只说,“我愿为戏为奴”。

他是《士兵突击》中的袁朗,《我的团长我的团》中的龙文章,《白鹿原》中的黑娃,《烈日灼心》中的伊谷春。

他是段奕宏,一个被观众称为“戏妖”的演员,一个踏实又疯狂活着的普通人。

1

1973年5月16日,段奕宏出生在新疆伊犁伊宁市,父母给他取名叫段龙。

段龙家在伊宁市的伊犁河边,伊犁河缓缓流淌,段龙慢慢长大。

高一那年,段龙所在的学校举办了一场文艺比赛,段龙和同学一起参赛,在小品《知识就是力量》中扮演一个小商贩。

上海戏剧学院一位教授看过作品后,托伊宁市话剧团团长给段龙带话,鼓励段龙去报考艺术学院表演系。

新疆话管傻子叫“勺子”,段奕宏后来说,他就是那个勺子,倔强执拗,坚固得像一张磨不破的牛皮。

上戏教授的话点燃了段龙的热情,第二年,他就做好准备去中央戏剧学院参加艺考。

但段龙的父亲不答应,他骂段龙说,“伐木工的命,还想当演员”,段龙对着他父母大喊,“不让我去,我就很你们一辈子”。

随即收拾行李,一人裹入滚滚红尘之中。

段龙一人从伊宁到北京,要先坐两天大巴,再坐四天火车。

大巴扬起阵阵尘土,火车穿过悠悠乡野,年少的段龙一路皱着眉,昼夜更替之间,他要在黑夜中寻找黎明。

花了六天横跨中国达到北京的段龙,只在中戏考场待了二十分钟。

面试老师对他的评语是,“不够高,不够帅,文化课一塌糊涂”,几乎是全盘否定。

但段龙不在意,他不想回家当伐木工,他只想到中戏学表演。

于是他第二年又风尘仆仆从伊宁再到北京,在大多数考生专心备考的时候,家境不好的段龙还要为了生活费去四处干零活。

为了有一项特长,年近二十岁的段龙拼了命练劈叉。

那一年《霸王别姬》上映,科班老师傅拿着戒尺,优哉游哉地说,“要想人前显贵,您必得人后受罪”。

那一年,段龙进了二试,二试主考官却对他说,“退一万步你都进不了,别耽误自己”,他再次落榜。

中国古语里说,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。

连续两年落榜的段龙却不这么想,对他而言,失败像插进他心里的钢筋,令他对追求的坚持更加固执。

退一万步进步了,那他就往前走一万零一步。

第三年,段龙再赴中戏应考,以西北区总分第一的成绩进入中戏表演系。

黎明终于冲破了黑暗。

2

在中戏,段龙和高虎、印小天、陶虹等人同班,他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。

大学四年,段奕宏的成绩一直是全班第一,他和陶虹还成为了中戏历史上第一次专业课拿满分的人。

但段龙的生活却过得很不如意,他的身高是全班最矮,如今具有魅力的外貌在当时显得极其普通,同学们大多接到了校外剧组或广告的邀约,段龙却只能对着练功房的镜子一遍遍练习。

生活如同镜子里的那张脸,忧郁而愁眉紧锁。

生活方式与内容的转变,也令段龙晕头转向。

他在自己狭小的天地里望向外界,自己与他人的对比令他惴惴不安。

他发现北京的青年爱喝可乐,北京人喜欢吃煎饼。

于是他也一手拿着可乐,一手拿着煎饼,但这种刻意的模仿让他更加觉得格格不入。

他后来回忆说说,“那种痛苦特别没人知道,我曾想过轻生,特别强烈”。

陶虹有次分给段龙一个芒果,从来没见过芒果的段龙不知道芒果有核,他实打实地一口咬下去,把牙给硌了。

这样的小事在段龙初入大学时常有发生,他像一头被放进牢笼的斗兽,阴沉而愤懑。

但段龙不知道的是,同学们十分欣赏他,那时学校里有不少他的崇拜者,只是他因自卑而变得闭塞,忽略了大家对他的关怀和爱。

为了获得更多的表演机会,段龙甚至去片场当起了群演。

但他受不了被导演呼来唤去的滋味,只在片场待了半天。

他在竭力维护自己的自傲和自尊。

在他心里,表演是神圣的艺术,而不是谋生的手段。

强烈的信仰赢取了段龙这样坚强的人,然后使他变得更加坚强。

1998年,段龙以优异的成绩从中戏毕业。

当时毕业包分配的政策已被取消,段龙面临着无法留在北京的境遇。

不服气的段龙拿着成绩单直闯文化部,想要找文化部部长问个清楚,自己这样的成绩凭什么不能留在北京。

他可以忍受生活中的不如意,但无法坐视与自己的梦想擦肩而过。

那段时间,他上午蹬着单车奔向文化部,下午又赶往精神病院观察病人,为自己的毕业大戏做准备。

段龙这一闹闹出了动静,当年国家话剧院特地申请了一个名额,将段龙留在了北京。

老师将国家话剧院的聘书交给段龙时说,“这是你想要的,也是我们想要的”。

人,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。

3

进入国家话剧院后,段龙拿着演出一晚90块的工资,在舞台剧表演中沉淀自己的内心。

而身为他同班同学的陶虹,早在毕业当年就获得了华表奖和金鸡奖的最佳女主角,印小天也在不久之后凭《那什么拯救你,我的爱人》走红。

段龙一边着急,一边在打磨着自己的演技。

或许是命运厌倦了戏弄段龙的游戏,2003年,他终于盼来了演艺生涯的第一个高潮。

这一年,段龙凭借自己在电影《二弟》中的表演,拿下了新德里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,奖项虽不大,却也足以让段龙终于打消了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。

同年,他参演了电影泰国电影《细伟》,扮演一个变态的杀人魔。

影片质量不算上乘,段龙却将主人公细伟由善良到愤怒,再由绝望到麻木的状态表现得尤为深刻。

人活一世,有的人活成了面子,有的人活成了里子。

如今的段奕宏已经褪去了青涩时期的自卑与慌张,像一坛陈酿的酒,飘散着成熟的魅力。

他继续做着一个自在的“妖孽”,有着智慧的沉稳和逆流激进的刚毅。

就像《人物》杂志对他“在水中央”的四字评价一样,段奕宏自在地看着四周风云变幻,处变不惊地继续着自己的追求。

他的想法很简单,就像龙文章在《我的团长我的团》中说的那样,“我只想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”。

段奕宏像一个得道的妖孽一样活得游刃有余,十足精彩。

这样的妖孽,实在是可钦可佩,可敬可爱。